1943年農(nóng)歷4月27日早飯后,我在村北挖野菜,親眼目睹了日偽隨意殘殺四個無辜農(nóng)民的慘況。那年我15歲,距今雖是50多年的事了,回憶起來還有些心悸。
1943年農(nóng)歷4月26日晚,八路軍攻打偽十六旅成建基部盤踞的三里莊戰(zhàn)斗打響了。我們呂家村距三里莊幾里地,陣陣槍炮聲一夜未停。在那年月,老百姓對戰(zhàn)火已習慣了,指望土地過日子的農(nóng)民們第二天照樣下地干活。早飯后我也挎上籃子去北坡挖野菜。忽然從西南飛馳來一批騎兵,我數(shù)了數(shù)是12匹馬。他們各自左手提韁,右手提槍,兇神惡煞地催馬狂竄,把挖野菜的我和農(nóng)民繆國忠,正在鋤地的我三叔曲來祥和曲文和團團圈了起來,圈子越縮越小,直逼到我們“長尾馬臺子”(地名),什么話也未說,為首的一個家伙(后知是成建基的兄長成之濱)朝我們舉起了匣槍,連扣了三下板機未響,氣極敗壞地把槍扔出很遠,接著向另一個騎兵(后知是成之濱的護兵)要過槍去,舉手一槍把繆國忠打倒了,接著又連發(fā)幾槍,我三叔和曲文和也倒在了地上。我被嚇懵了,兩眼發(fā)花,癱在了地上。直到一個家伙踢我一腳說:“留著這個小家伙給他們家去送信吧!”我才意識到自己還活著。見這個家伙去地里拾起那支打不響的槍,躍上馬同其他偽軍一起順路跑去。不遠迎上個農(nóng)民,聽到“叭叭”幾槍,這個農(nóng)民又倒在了地上。這個農(nóng)民叫張長祥,是住閨女家回來。看著這些家伙遠去了,我膽戰(zhàn)心驚地拉了拉三叔他們,他們一個個都躺在血泊里一動不動。我知道繆國忠是早飯前來的,人倒了,還挎著那一筐子菜。我剛想跑回村,忽見我三叔捂著肚子爬了起來,站起來走了幾步又跌倒了,我大聲呼叫也不見回聲。我慌慌張張地跑回村去告訴了各家,鄉(xiāng)親們摘下門板把他們抬了回來,其親屬哭得死去活來。曲文和是胯腰間中彈,抬回家蘇醒過來,用手捂著彈孔,疼得一陣喊叫,一陣昏迷。當時村中無條件治療,因出血過多,當晚死去。我三叔被擊中腰部,抬回家也活了過來,曾在我村駐過的八路軍聞訊趕來了,急得不得了,可是缺乏藥品又無手術條件,只好托人到利津城求醫(yī)取藥,但最終醫(yī)治無效,7天后也死了。
后來才弄明白,這些窮兇惡極的家伙殘殺無辜的原因是:農(nóng)歷4月26日晚八路軍圍攻三里莊后,偽成建基部困獸猶斗一夜,支撐不住了,其兄(副團長)成之濱狗急跳墻,帶十幾個騎兵冒死沖殺出來,去三里莊西南的日軍碉堡求援,可日軍辨不出是什么人,便用機槍朝這些不速之客掃射起來,成之濱只好撥馬而回,這些家伙因內(nèi)外交困,怒不可遏,當路過俺呂家村時,見到我們這些安于家事的人,便當了出氣筒。
這僅是我親眼目睹的一件,在那時凡日偽到過的地方,不知有多少平白無辜的老百姓遭到如此的無妄之災。